好了歌注(甄士隐与《好了歌》注解)

甄士隐与《好了歌》注解

作者:花辞旧梦

一、一曲悲歌,好便是了

“陋室空堂,当年笏满床,衰草枯杨,曾为歌舞场。蛛丝儿结满雕梁,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。说甚么脂正浓,粉正香,怎样两鬓又成霜?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,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。金满箱,银满箱,转眼托钵各位皆谤。正叹他性命不长,哪知本人归来回头丧!训有法,保不定日后作强梁。择膏粱,谁承望流浪在烟花巷!因嫌纱帽小,致使锁枷杠,昨怜破袄寒,今嫌紫蟒长。乱烘烘,你方唱罢我下场,反认他乡是故乡。甚怪诞,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!”

甄士隐为跛道人《好了歌》所作的注解,初读只感凄惨。对那铿锵音调中所隐含的人世变迁、心态渺茫有所了解,却是近几年在发展中渐渐了解的。

身在尘世,看破和放下都不是容易的事,世事最是搓磨人,而人与人的不同,约莫也只在于受了搓磨之后的反响罢了。士隐注了《好了歌》,“竟不回家,同了疯道人飘飘而去”,他的看破何尝不是一种哀思?

二、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

士隐居于“最是尘世中一二等繁华风骚之地”的姑苏,他下场时,是场合乡宦,“家中虽不甚繁华,然当地也推他为望族了”。

嫡妻封氏“情性贤淑,深明礼义”,女儿英莲“粉妆玉琢,乖觉可喜”,有贤妻娇女相伴,膝下无子倒也算不得大缺憾。

因看重士隐品行,葫芦庙里的崎岖潦倒书生贾雨村常与他交代,士隐也看他风雅,着力帮助。因看重士隐位置,严老爷且登门来拜,与他长谈。

如此的甄士隐,却禀性恬淡,闲来观花修竹、酌酒吟诗,不以功名为念。仔细神仙一流品行,魏晋名士风姿尽显。

人生若能不休云云,士隐今后的日子,该是修养英莲长大,教她识字念书,诗画琴棋,她爱哪些便请了高人来向导,看她长成世家闺秀,为她寻得快意郎君。家中琐事悉数交于封氏做主,她自会办理安妥。待得耄耋之年,看不动书、修不了花了,便晒晒太阳,听英莲叫一声“爹爹”——人生如斯,不枉来此尘世。

三、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,断雁叫西风

但是人生向来不会如君所愿,它会在某个你看不到的场合,给你痛击。

士隐的打击来得很快,那一梦之后,梦里的僧道化了样貌,要士隐舍了女儿,士隐天然不愿。公然元宵节后,“烟消火灭”——英莲被拐子抱走,不知所踪。

“伉俪二人,半世只生此女,一旦懊丧”,那痛楚可想而知,“昼夜啼哭,几乎不曾寻死”,天下爸妈心向来云云!

人至中年,还能有什么比后代更让人挂记的呢?才一月时间,士隐和妻子都病了。谁人年代里,孩童被拐子抱走,找归来回头的约莫性微乎其微,这一丢失,即是永久!

但是这只是开头,士隐的劫难还没有完毕——葫芦庙失火了,甄家在其隔邻,“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了”。半世的积存、产业,便如此付之一炬,“急得士隐惟跌足长叹罢了”,偏偏田庄上也歉收,说什么繁华之家?无处安居乐业原本竟只在霎时之间!

这两劫,一次夺去了士隐的女儿,一次夺去了士隐的繁华。人至中年,可丢失的东西毕竟仅限,其心境可想而知,谁曾推测运气的转轮竟转得如此快!

四、现在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。悲欢离合总无情,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

两次劫难,固然让士隐几乎身无长物,但是那不至于让他看破尘世。英莲被拐子抱走,难寻却仍然有渴望,何况与他协同承受痛楚的另有妻子封氏,于财帛上,他原也不太上心,没有钻营。

甄士隐真正了解到人世凉薄,是在投靠岳父之后。

士隐是乡宦望族时,封家岳丈未必没有巴结,见他狼狈而来,又是另一番报答。封肃谐音“习俗”,本贯大如州人氏,“托言约莫云云之习俗也”,这习俗便是长着势利眼,只肯如虎添翼,绝无济困解危,见人崎岖潦倒了,还要乘人之危。

岳丈尚且云云,何况严老爷等人,便是得士隐接济的贾雨村,见着甄家夫人,口中说着会帮助寻觅英莲,得知英莲下落却没有见告。从前的宾客盈门,从前的相交与欢,随着财帛权利,全部都一同去了!

他们欢乐的,何处是甄士隐这一局部呢?他们欢乐的,只是甄士隐所拥有的房产光荣啊!没了那些,甄士隐不再是甄士隐,而只是崎岖潦倒乡绅,谁人高看他一眼?

众人向来善于让人望见本人的窘困,士隐自诩是个念书人,念书人文雅,闻不得铜臭气,生理稼樯等事何处策划过?落得受岳丈人前人后冷眼相待、说他“好吃懒做”这等侮辱,他的自满与自傲怎样受得了?《范进中举》形貌了众人由瞧不起到巴结不及的丑态,士隐所履历的恰与范进相反。

五、人生一梦,万境归空,不外一首《好了歌》

从望族老爷、文雅名士,到崎岖潦倒老叟、缺少书生,运气对甄士隐不成谓不暴虐。

晚年潦倒的甄士隐贫病交攻,拄动手杖挣扎到街前散心,望见猖獗落拓的道人,口内念着言词:

众人都晓神仙好,惟有功名忘不了!

古今将相在何方?荒冢一堆草没了。

众人都晓神仙好,仅有金银忘不了!

终朝只恨聚无多,及到多时眼闭了。

众人都晓神仙好,仅有娇妻忘不了!

君生日日说膏泽,君死又随人去了。

众人都晓神仙好,仅有儿孙忘不了!

痴心爸妈古来多,孝敬儿孙谁见了?

句句都唱在甄士隐心上,句句都是他的切身之痛。这终身,享过繁华、有过功名,也曾娇妻爱女相伴、也曾在名士间推杯换盏,于名于利,争抢也罢恬淡也好,毕竟是一样了局。行至晚年,所谓人生才终于现出真相貌,好不凄惨,好不痛心!

“陋室空堂,当年笏满床,衰草枯杨,曾为歌舞场……乱烘烘,你方唱罢我下场,反认他乡是故乡。甚怪诞,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。”

这“解得切,解得切”,是甄士隐用终身换来的啊,悲夫悲夫?不悲也,不悲也,看破了便超脱了,士隐不后悔来这一趟,对这一趟所拥有的东西也无所留恋。人生一梦,万境归空,不外一首《好了歌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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